废物,人渣

 

她说这是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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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曾无数次地想过、亦认识到这是错误的。一切都错了。这份不应存在的感情和这些不可理喻的人。黑夜总是那么漫长。她不想睡着,甚至连眼也不愿闭上,亢奋的神经在大脑中跳动直到头皮发痛,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停止运转。

 

她完全可以感到背后那人的愤怒和悲哀,与自己截然不同又如出一辙的、强烈的冲撞的情感。安德莱拉。她在她的背后哭泣,滚烫的泪坠下来渗进领口和枕套里。她知道的,在这一刻她被她深切厌恶着,且无任何一切挽回的机会。

 

尽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
 

有时她觉得安德莱拉是个极其任性的人,但显然她自己也是如此。她感到厌倦了。为这无止无休的疼痛和压抑。她宁愿自己从未爱上这人,或者两人彼此相爱,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让绝望至深。安德莱拉的痛苦不比她少。当她背对着她,一个人封闭起来,用言语和沉默的锐刺割向她时,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伤害了她,比表面上看起来多得多。她不该如此。可她总是如此。她厌倦了安德莱拉的眼泪和痛苦,因为她因此更加悲哀,甚至比安德莱拉更悲哀,这感觉无人知晓、无人知情,只有无数的不眠的夜里她盯着发光的玻璃,在安德莱拉已经沉睡或假装沉睡后被苦痛溺毙。

 

烦躁。她不想再面对了。分明一个人的时候还算快乐,见到安德莱拉时却又疼痛起来。可她不得不见。见不到她也使人疼痛,更使人感到羞愧。她想逃离。她想抛下这一切,家族和未来,还有安德莱拉,逃去白色的世界里、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。她带上了钥匙。但是她逃不出去。因为她听见了安德莱拉的哭泣。

 

“她需要我。”她对自己说,“她需要我。”

 

这无疑是自欺欺人了,尽管安德莱拉对自己的包容已经远超人与人的距离。她嘲笑自己,却又被束缚。她听见人争吵、痛哭、泪流不止。那不是她。她和安德莱拉永远只有无尽的冷战和莫名其妙的和好。尽管每一次的恨都在两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口子。

 

她不敢睡着。夜晚令人安心。她可以放肆地睁眼而不被人诘问。在沉淀了许久的痛恨与躁动后,悲哀终于在深夜里慢慢浮出水面。她为何至此?为何爱?为何不知未来?对安德莱拉的某种执着是虚假的,有时又是真的。无论哪种都让人疯狂。她不想爱了、不想恨了,可是安德莱拉已经被她毁掉,而且自己也已经被她毁掉了。她握着水果刀。皮肤的柔软第一次显得如此鲜明。可是她连割开第一刀的勇气都无。那把刀像个笑柄,碧绿的,发钝的刀口嘲笑着不敢死去的人。一切都错了。

 

“安德莱拉。”她无声默念,“救我。”

 

安德莱拉曾是自己的救世主——她依赖她,因为她清楚自己再脆弱不过,懦弱偏执,令人厌恶。她爱上了神,爱上了光,哪怕深陷泥潭依旧,安德莱拉还是拯救了她。她回复她深夜的信息。她告诉她她爱她。她从背后抱住她对她说没关系。这一切都不再有了。神已经死去。安德莱拉死了——至少,过去的那个人死了。她感到自己对安德莱拉的爱只是幻觉。她爱的是过去的她,那个会照顾她、安慰她的那个安德莱拉,或者她根本就不是爱,只是期望被救赎,只是想要走进白昼中。她是卑鄙而下贱的。她欺骗安德莱拉又欺骗自己,说这份感情真实存在,且令一切人痛苦。

 

但又说不准,也许这是真的。如果爱是性的话。她望着安德莱拉的眼睛这么想着。当然,安德莱拉背对着她,她所看到的不过是绿色的幻影。她想吻那双眼,舔舐唇角和足腕,抚慰那些柔软之处。这些想法惹怒了安德莱拉,因为她表现得是如此露骨。但她真正想要的不仅如此。在无数痛不欲生的幻象间隙,比她瘦小的安德莱拉狠戾且粗暴地按倒她,吻她,主动的。不需要之后的想象,到此为止也让人无比满足。

 

她希望她爱她。她希望她恨她。她不希望她对她的爱恨复杂到无法言说,就像自己一样。但她做不到。

 

安德莱拉仍旧痛苦着。哭泣已经结束了,枕头依然湿润。她并不会每次都哭很久,眼泪也不如她那么频繁。但她就是讨厌安德莱拉的眼泪,因为她无能为力。安德莱拉叫她滚。她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,哪怕她只是想让她舒服点,让她高兴,但总是有不尽人意之处,让安德莱拉更加恨她。她甩开她的手,面无表情地转头,睡着同一张床却一言不发,她同样如此对待安德莱拉。她不想理会她。但是那样痛苦又出现了,并且告知她她真的会死,如果离开了神。可是神已经无法拯救她了。她换了新的信仰。现在的她只能惹怒神,而无法被爱。

 

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未存在。

 

 

 

光明虽时常照耀我身,

却无一寸属于我。

亲爱的安德莱拉,

我们即将分别了。

请你忘记我。

请你忘记我。

请你忘记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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